向第三方賬戶支付合同款后，債權人提出異議，清償效力應如何認定？

【原創(chuàng)】文/汐溟

影視作品相關合同中一般會約定當事人的收款賬戶，如果向第三方賬戶支付，也會在合同中予以體現(xiàn)。如果合同中未約定第三方賬戶為收款賬戶，債務人向第三方付款，債權人不認可清償?shù)男Я?，雙方對此產(chǎn)生爭議，該如何處理？

甲委托乙創(chuàng)作電影音樂，合同中約定制作費為80萬元，乙聯(lián)系人及收款賬戶為丙。簽約后，乙完成了影片音樂的創(chuàng)作。但乙只收到甲30萬元制作費，另有50萬元未支付。甲則稱另外50萬元也已經(jīng)支付完畢。支付方式為按照丙的要求向丁支付。甲提交的銀行轉賬記錄顯示：2017年5月10日，乙賬戶向丁轉賬20萬元，備注為涉案影片音樂制作2期；2017年12月15日，乙通過其關聯(lián)公司向丁轉賬30萬元，附言：項目款。對于向丁付款的原因，甲解釋稱，2017年5月10日前某天，丙到甲處，要求甲將剩余30萬元支付給丁，并提供了《說明》一份，內(nèi)容為“關于2016年12月29日簽署的音樂制作合同，本人丙已收到總合同金額50萬元，剩余30萬元制作款項可直接匯入音樂編輯丁指定賬戶中，特此說明”。有“丙”簽字。然而，乙否認從丁處收到過該款項。丙否認曾出具《說明》，經(jīng)鑒定《說明》中丙簽字也非丙本人所簽。甲向丁支付50萬元是否產(chǎn)生對乙的清償效力？

首先，甲乙在合同中約定丙為收款賬戶，若將收款賬戶由丙變?yōu)槎?，應為合同的變更。通常情形下，收款賬戶的變更直接決定乙的合同目的，對甲也有重要意義，雙方應簽訂補充協(xié)議。即便不簽訂補充協(xié)議，也應該有正式的變更賬戶通知，以確定賬戶由丙變更為丁系乙真實的意思表示。實務中，一般應有乙加蓋公章的書面通知。若無正式加蓋公章的書面通知，第三方作出的變更通知是否可視為當事人的意思表示則存疑，無法確認。

其次，如甲所稱，丙向其出具《說明》，要求甲將剩余制作費支付至丁賬戶。丙雖為甲乙合同中約定的聯(lián)系人，但是否有權作出該決定應結合丙身份確定。若丙為乙法人或控股股東，又或者總經(jīng)理等高級管理職務，則丙的通知與其職務相符；若丙為中級管理者，該決定與其職務不匹配，此時甲有繼續(xù)確認的注意義務。甲應予注意而未予注意，未與乙進一步核實，應承擔不利后果。

再次，《說明》中載明“本人丙已收到總合同金額50萬元，剩余30萬元制作款項可直接匯入音樂編輯丁指定賬戶中”，實際上，此時丙未收到50萬元，該內(nèi)容與事實不符，而且約定剩余制作費為30萬元，但甲卻支付50萬元，甲的行為也不合常理。

最后，甲無法說出當時獲得《說明》的具體日期、地點、方式、留存的手續(xù)、提供人員和收取人員的身份以及丁賬號和電話的來源，在其無其他證據(jù)佐證的情況下，無法確認甲向丁支付的50萬元與乙制作費之間的關系。

綜上，實務中，對于向第三方支付合同款若產(chǎn)生爭議，應考察如下因素：

①當事人是否在合同中約定第三方收款賬戶；

②合同中是否約定了聯(lián)系人；

③通知向第三方支付合同款是否為聯(lián)系人；

④聯(lián)系人的職務及權限；

⑤通知的方式，如是否加蓋公章、是否為指定郵箱或公司郵箱等；

⑥第三方與當事人的關系；

⑦具體的支付方式等。

本文案例改編自北京市朝陽區(qū)人民法院（2020）京0105民初9329號民事判決書